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穿过盘山路，眼前是一条条通往苗疆各个城寨的水泥公路，而欧阳菲菲要去的扎日，位于苗疆南部的一个丘陵地带。
路虎车一路南下，在临近一个小村落的时候，突然停了下来。
“怎么停下了？是到地方了么？”欧阳菲菲迷迷糊糊地睁开眼，睡了两三个小时的她，脸色憔悴，眼圈都黑了不少。
刘天看了眼油表，淡声道：“车子没油了，我下车去村子里弄点汽油，你在车上等我。”
说着，刘天披上风衣，从路虎车跳了下去。
“等等！我和你一起去。”欧阳菲菲看了眼四周，荒郊野岭，连个路过的车辆都没有，岂敢一个人留在车里。
整了整凌乱的裙子，欧阳菲菲跟着刘天朝不远处的村落走了过去。
村落不是很大，三面环山，清晨被雾气笼罩，隐约能看见一排排腾起的竹屋。
“这是什么地方？苗疆的寨子么？”欧阳菲菲第一次来苗疆，对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，甚至在大城市待惯了，有些不适应眼前的人文地理。
刘天摇摇头，对这个小村庄没有一点印象，连地图上也没有标记，看样子应该是某些人自发组建的。
顺着蜿蜒的田间小路，刘天二人用了十几分钟，来到了村口处。
炊烟袅袅升起，不少人家都开始起床做饭了，即便隔得很远，刘天都能闻到乡下特有的饭香。
敲响了一个人家的木门，很快房门就被打开，映入眼帘的是个年迈的老人，老人七八十岁，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。
此刻他拄着拐棍，眼神似乎有些不太好，仔细打量了好一会儿，才说道：“年轻人，有事么？”
“老大爷，我车子没油了，能借我点汽油么？”刘天温声问。
老人点点头，拉开房门，示意二人进来。
跟着老人进入竹屋，眼前是个烟雾缭绕的小厨房，厨房的墙上挂满了做饭用的器具。
再一看米缸和面缸，里面的米面所剩无几，即将见底。
老人弯着身子在灶台跟前翻了翻，摸出一个绿色的啤酒瓶，里面装了半下汽油。|
“年轻人，这汽油还是前几年剩下的，挥发了不少，你都拿去用吧。”老人说着，将油瓶递给了刘天。
刘天接过油瓶，看着里面的半下汽油，有些哭笑不得。
以路虎车的耗油量，这点汽油都不够踩上两脚油门的。
很显然，老人与世隔绝太久了，对现代化的东西根本不了解，甚至连汽车长什么样，都未必清楚。
“老大爷，你的好意我领了，但这点汽油根本不够，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。”刘天说着，将油瓶放到了一旁的角落里。
欧阳菲菲不说话，她在四处打量着竹屋里的一景一物。
站在里屋门口，眼前除了几个破旧的家具，就只有一铺大炕，炕上的被褥没有叠，红色的花被下，是个蜷缩在被窝里的小女孩，女孩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，有几分好奇地盯着欧阳菲菲。
“小伙子，屋里坐吧，天凉了，在屋里暖和暖和。”老大爷见欧阳菲菲穿的这么单薄，慈祥地说着，伸手示意刘天进屋。
刘天走进屋，被屋里简陋的家具惊了下。
那是一个染了红漆的柜子，柜子上摆放着一个黑白电视机，里面正放映着不是很清晰的电视节目。
在这个年代，能看到这种落后的家用电器，也是个稀奇的事儿。
显然，这个村子很穷很落后，被社会遗弃在了鲜为人知的山脉里。
“妮子，来客人了，还不快点起床。”老人走到火炕前，对着小女孩说了句，小女孩其坐起身套起了粗布衣服，然后将被子叠好，规规整整地叠放在角落里。
老人搬来了两个木凳，让刘天和欧阳菲菲坐下，就进入厨房准备起了早餐。
“大姐姐，你真漂亮。”小女孩椅子炕沿上，看着一身红裙子的欧阳菲菲，大大的眼睛里流露出几分羡慕。
欧阳菲菲淡淡地笑了笑，朝小女孩招了招手，小女孩就兴高采烈的跑了过来。
“小姑娘，你叫什么名字啊？”欧阳菲菲抓过小女孩的小手，柔声问了问。
“我叫黄小妮，今年七岁了。”女孩清脆地回答道。
听到这个土里土气的名字，欧阳菲菲不由蹙了蹙眉，继续问道：“那你的爸爸妈妈呢，他们没在家么？”
提到爸爸妈妈，女孩有几分落寞地低下头，小声道：“爸爸妈妈去大城市打工了，已经五年没回来了。”
闻言，欧阳菲菲心神一颤，不敢相信这么小的孩子就失去了父母的陪伴。
“小伙子、小姑娘，家里没什么好东西可招待你们的，快喝碗白米粥暖暖身子。”老大爷站在门口唤了句，让刘天和欧阳菲菲来厨房吃饭。
走进厨房，饭桌已经摆好了，上面是两碗白米粥，粥里放了个剥好皮鸡蛋。
欧阳菲菲确实有点饿了，再加上入秋天气凉，也没犹豫，坐到饭桌前就小口吃了起来。
“大爷，我不饿，你吃吧。”刘天看出了这家人的贫困，不忍心吃他们的粮食，淡淡说了句，就将饭碗推给了老大爷。
“小伙子，我和妮子都吃完了，你们快趁热吃吧。”老大爷慈祥地笑了笑，很希望刘天能接受他的款待。
刘天皱了皱眉，自然不相信老大爷和小女孩吃过了，将饭碗推给可怜巴巴的小女孩，说道：“小妹妹，饿坏了吧，快吃点东西。”
女孩摇了摇头，将饭碗推了回去，说道：“大哥哥，妮子不饿，你快吃吧。”
刘天咧了咧嘴巴，看到一贫如洗的人家和相依为命的爷孙俩，内心很不是滋味。
但还是拿起筷子，小口地吃起了米粥。
因为只有这样，老大爷才会开心。
“我吃饱了。”刘天放下筷子，将剩下的半碗米粥和鸡蛋推给了小女孩，说道：“小妹妹，大哥哥知道你还没吃饭呢，快点把剩下吃了吧，一会该凉了。”
小女孩看了眼爷爷，见爷爷没有阻挠，拿过饭碗，默默地吃了起来。只是那碗中的鸡蛋却久久没动，看样子是想偷偷留给爷爷。
欧阳菲菲也注意到饭桌上的尴尬，放下碗筷，从皮包里翻出一个巧克力，递给小女孩说：“小妹妹，这是姐姐给你的，你尝尝好不好吃。”
小姑娘看着眼前的莫名食物，眨了眨睫毛，接过看了看，却没舍得吃。
“大爷，我看咱们这里种了不少庄稼，怎么米缸和面缸还所剩无几呢？”刘天忍不住地问。
老大爷叹了口气，也不隐瞒，如实地道：“小伙子，庄稼确实不少，只是这山里匪寇横行，一到秋天，粮食就全上缴了。”
“还有这事？”刘天皱了皱眉，没想到穷乡僻壤还有流寇横行，这还让不让人踏实过日子了。
“是啊，那群人打家劫舍、无恶不作，我这把老骨头倒是不怕折腾，可妮子还小，就怕她……”老大爷揉了揉眼睛，没有继续说下去。
“爷爷，妮子不怕。”小女孩瞪大眼睛，很是勇敢地说了句。
刘天沉默不语，摸出根烟抽了口，说道：“大爷，那群匪寇在哪座山上？”
“在东边的日落山，山上有个寨子，寨子里有二十几号人。”
刘天点点头，什么也不说，转身就推门而去。
“你干什么去啊？等等我。”欧阳菲菲起身追了出去，见刘天招呼也不打就走，气得小脸煞白。